瞭望｜“灰犀牛”暴露美欧经济深层矛盾

◆ 随着疫情全球扩散，此前无视疫情的美国市场猛然发现“灰犀牛”已在眼前

◆ 股市走势反映了发达国家金融市场长期存在的深层次问题

◆ 分析认为，此次主要国家股市连续数天大跌，意味着此轮牛市正在走向“熄火”

文/张茂荣

作者单位：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世界经济所

　　2月底，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呈加速扩散态势，日本、韩国、伊朗、意大利、美国等相继发出警报，引发全球金融市场信心危机，加剧风险资产跌势，各国投资者面临巨大风险和压力。

　　恐慌情绪在美国引起的反应最为明显。2月27日，美国股市下跌逾4%，使此轮跌势延续至第6个交易日。标普500指数经历了2011年8月以来最差的一天，单日下跌4.4%，并从近期峰值累计下跌12%。衡量美国股市波动程度的关键指标——芝加哥期权交易所波动率指数（VIX）升至39.16的多年高位，显示投资者陷入高度恐慌。

　　同日，泛欧的斯托克600指数收盘下跌3.8%，欧洲市场经历2011年欧债危机以来表现最糟糕的一周。

　　受欧美股市持续重挫拖累，新兴市场股市也迎来一波普跌。

　　大宗商品市场同样惨不忍睹。1月20日至2月27日，纽约商品交易所西得克萨斯轻质原油（WTI）期货价格从58.54美元/桶跌至47.09美元/桶，伦敦布伦特原油期货价格从65.2美元/桶跌至52.18美元/桶，跌幅均达20%，逼得以沙特为首的石油输出国组织（OPEC）计划再次祭出减产“大旗”，但其减产盟友俄罗斯态度暧昧，能否进一步联合减产仍前景不明。

　　新冠肺炎疫情扩散，是压倒金融市场的“最后一根稻草”。近年美债长短端利率倒挂，市场一度担心经济面临衰退风险。然而美股又不断创出新高——这有点类似于2006年，当时美国次贷泡沫被巨量资金不断吹大，却因经济数据良好，市场潜藏的巨大风险未能引起投资者足够重视，但随着风险持续累积，最终酿成国际金融危机。

　　回望近期情势，在疫情刚刚开始的1月，美国股市以近乎“无视”的态度保持强势，并创出新高，投资者完全没有察觉到风险来临，仍沉浸在牛市“狂欢”中。然而随着2月下旬以来疫情在全球快速扩散，全球经济拉响警报。投资者猛然发现“灰犀牛”已在眼前，市场信心迅速崩塌。

　　股市走势反映出发达国家金融市场长期存在的深层次问题。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，发达国家通过实施超宽松货币政策渡过难关，但也留下高额政府债务、长期低利率等难以彻底消除的病根。

　　以美国为例，其财政赤字自2008年以来不断飙升，至2020财年已突破1万亿美元，由此带来沉重的政府债务负担，已成为悬在美国经济和金融市场头上的“定时炸弹”。日本、意大利、法国等发达国家也同样如此，政府债台高筑。

　　长期低利率则源于主要发达国家的宽松货币政策。为扶持长期低迷的经济，这些国家将利率长期维持在低位。日本、欧元区甚至已达负利率，致使各国央行缺乏进一步提振经济的货币工具。

　　同时由于缺乏实业投资机会，宽松货币政策释放的大量资金在金融市场上从事投机活动，导致发达国家金融泡沫越吹越大，美国股市长达11年的牛市就是这一问题的真实反映。有分析指出，此次主要国家股市连续数天大跌，意味着此轮牛市正在走向“熄火”。

　　1月20日至2月24日，纽交所黄金期货价格突破1600美元/盎司关口，并创下2015年12月底部以来的新高，市场避险情绪明显。

　　值得注意的是，近期国际金融市场波动有一大特点，就是美元与黄金共同维持强势格局，这将对股市资金进一步形成虹吸效应，风险资产市场将遭遇更大压力。LW

刊于《瞭望》2020年第9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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